大太太还是心中不安,第二日一早,就带着夷安往宋国公府里去了。
一登门,大太太就觉出了几分不对,只觉得这满府里严肃得厉害,叫人心惊,待进了上房,就见宋国公夫人软在椅子里默默流泪,仿佛一夜没睡,一旁嫂子徐氏也呆呆的,脸上有些木然。
“孽障啊。”宋国公夫人见了闺女,便拉着大太太坐在自己的身边,颤巍巍地流泪道,“天底下,怎么会有这样歹毒的女人?!”
她见大太太面露疑惑,指了指失魂落魄地立在一旁的薛义,流着眼泪说道,“我的好孙儿,这些年的情分,都错付了!”她话音刚落,薛义的眼泪就流出来,夷安见他目光散乱,心中只觉得不好,又见冯氏伏在地上无声无息,便低声劝道,“别叫表哥太恼怒了。”
“究竟是怎么了?”大太太急忙问道。
“她!”宋国公夫人指了指地上的冯氏,气儿都差点儿没有喘上来,怒声道,“当初小四重伤,一直昏迷,只知道有个姑娘在自己身边没名没分地照顾他,就喜欢上了。一睁眼睛瞧见了她,又听她的声音与听到的很像,况在病重种种她都能说出来,因此就以为是她,如珠如宝,什么都顾不得地娶回来,如今才知道,那是她的庶妹!”
见大太太疑惑,宋国公夫人又骂薛义,呵斥道,“性情都不一样,你是怎么认的人?!这么多年,你一点儿都没看出错儿来?!”
嫡女假充庶妹,这是多明显的破绽,薛义常与冯家往来,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,竟生出这样的孽缘来。
当年不是为了那姑娘的清白名声与救命之恩,宋国公府也不会这样轻易允婚。
夷安想到每每薛义提及从前,冯氏必要与他争吵,心中就一叹。
这大抵是恐生出破绽。
吵架,薛义自然是不愿意的,从前的旧事,下意识地就提的少了。
不管当年有什么缘故,然而错认了,也是这冯氏的本事了。
薛义已经叫家里头骂了一个晚上了,此时跌坐在一旁,看冯氏一眼的想法都没有。
就是她,假冒了自己的心上人。
她的声音与妹妹的极像,当初那女子照顾自己的时候,叫她偷偷看见,因此记在心中,什么都对的上。
可是为什么,那个人,他真正的心上人,并不出来揭穿,然而一声不吭地叫他娶了这个冒认的人呢?
怨不得,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改变。
薛义捂住了脸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他想到了从前冯氏与她说过,自己的那个嫡姐从小儿就喜欢欺负人,欺负得她不能快活地长大,所以那时他远远地看见那个沉默的少女,眼睛里是带着敌意与居高临下的鄙薄的吧?怨恨那少女欺凌他的心上人,因此当年冯氏阖家入京,他却偏偏不肯带着那少女,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老家。
他那时,只是想给自己的妻子报仇。
如今想起来,叫他心里拧着劲儿的疼。
他背叛了她,舍弃了她,那时她的心情,是什么样的?
“如今,可怎么办呢?”大太太便皱眉道。
若不是薛义的救命恩人,就凭冯氏这些年在公府之中上蹿下跳,都够死几百回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