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没有想到,真的没有想到,陛下的心,竟然这样狠。”她的面前,正病歪歪地坐着一个四旬的女子,浑身消瘦得厉害,此时一把骨头都仿佛撑不起身上的衣裳,正是四公主口中所说大病一场的淑妃。
然而平日里端庄温和的淑妃,竟是脸色晦暗,眼睛通红,见薛皇后无声,目中也露出了淡淡的悲痛,只掩面哭道,“都说虎毒不食子!陛下,陛下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!”
“长宁处,你怎么说的?”薛皇后将手上的纸按在桌子上,双手微微颤抖,面容却慢慢地变得平静,看不出异样来。
“臣妾只说,二公主是叫狠心的妾毒死的,外头她寻来的那丫头早就得了臣妾的话儿,因此也信了。”淑妃掩了掩眼角,低声说道,“臣妾明白娘娘想叫她知道真相,可是臣妾没有办法……不愿她参合这其中的事儿,免得也叫陛下给……”
皇帝是四公主的生父,淑妃不愿叫四公主知道,自己的生父,是这样连儿女都能扼杀的人。
“你这话,就错了。”薛皇后淡淡地说道,“该叫长宁知道的。”
淑妃却只摇头,在薛皇后无奈的目光里闭着眼睛,想着无辜枉死的二公主,只流泪道,“陛下对儿女这样无情,臣妾只瞧着心中寒透了,也,也恐寒了长宁的心。”
当日二公主没了,哪怕二公主是个小透明儿,薛皇后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。
死的太突然,竟显得蹊跷起来。
况前头里大公主刚闹出事儿来,差点儿叫小叔子滚去死,有点儿脑子的驸马都该知道薛皇后重视公主,此时不宜生事,不然只怕就要被薛皇后送去死一死,这样的时候,二公主这么就死了,连四公主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,薛皇后浸淫前朝后宫这么多年,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的不对呢?
果然,淑妃领了薛皇后的懿旨暗地里查访,终于撬开了一个唐国公府心腹的嘴,那个时候,才叫淑妃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,心头凉透了。
二公主,竟是叫乾元帝亲手扼死。
只因乾元帝受了华昭仪的撺掇,与唐国公密谋巫蛊诅咒薛皇后,立逼着唐国公的儿媳妇二公主往薛皇后处去,将巫蛊之物塞进皇后的宫中。
因二公主不敢,恐薛皇后知道又与乾元帝生出事端,因此独自进宫,也不与薛皇后禀告,自己去问了本以为不会伤害自己的乾元帝,竟惹来了杀身之祸。
乾元帝竟畏惧二公主回去告知薛皇后,掐死了她,送出宫与人说是病没。
“我不能叫这孩子被人知道,竟死在生父的手里,这叫天下人如何评说她?只凭几个人证,谁会相信她竟然是陛下亲手掐死?竟会叫人说,她死了也不安分,挑唆天家骨肉夫妻之情。”
乾元帝不是那么好指责的,就算是发难,然而也过是胡乱遮掩,自古帝王赐死一个公主算什么呢?古往今来,被赐死的皇子公主多了去了!连着唐国公府都要撇清干系,与人说自己的冤屈,回头继续过好日子。
揭破此时,唐国公就能全身而退,将一切罪责推到乾元帝身上,二公主的死与他无关,自然还会延续唐国公府的荣华。这是薛皇后不愿看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