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太太不喜欢你嫂子,是因你嫂子阻了她的路,你又是为何?”冯氏便叹道,“宋家只大表哥最出息,你嫂子又是公府嫡女,何等的风光体面?日后衍哥儿想要结贵亲,落在你嫂子的身上也未可知,你不巴结,竟还得罪,这不是脑子不好使?”见二太太低着头听了,也知道这妹妹不是个听不进人劝的人,冯氏便叹气道,“论起来,难道我要向着外人说话?只是为了你,才说掏心窝子的话来。”
二太太想到素日里的做派,大半都是老太太在后头挑唆,脸上就露出了惊慌之色。
叫她姐姐一说,她也觉得确实如此。她虽然偏心眼儿,然而几个儿女都是心头肉,前程自然是落在她的心上的,此时焦急地说道,“那如今可怎么办?我,我都得罪了她呀……”说风就是雨,竟觉得自己误了宋衍的前程,急得恨不能哭出来。
“四丫头在府里,这不是极好?”冯氏便劝道,“好好儿照顾四丫头,你嫂子只有感激你的。”
“你别说她,病了一场,见了她我竟都心里发慌。”二太太说到夷安,只觉得浑身发凉,此时小声说道,“也不知那做派跟谁学的,脸上带着笑,竟就要人命的,我只看了她的那双眼睛,就觉得骨头都疼。”
“知道她厉害,你还上杆子往上碰?”冯氏细细地听二太太与自己说了,竟与老太太与自己说的有八分仿佛,心里就信了些,然而却更添寒意,低声道,“亏了你只克扣她些,并未得罪狠了,不然……”
她当年,也是见识过大太太的厉害的,一个积年的老仆,仗着在宋家时候久了,是老人儿了,就拿捏她,还嘴里很不干不净,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,大太太只含笑听了,并不与老仆计较,翻过身儿来就送了这老仆的一双儿女往衙门去了,当场下狱,后头,就没有后头了……
冯氏不敢知道那一家子人的事儿,也不想知道。
她怕做噩梦。
就算那几个奴才确实犯了极大的事儿,证据确凿,然而她还是觉得大太太足够心狠手辣的了。
“我,我就是一时气不过,她衣食住行,样样儿比静姐儿柔姐儿好,我瞧着心里不难受?”二太太也怯了,低着头小声说道。
“你气不过,就把自己的嫁妆银子拿出来给两个丫头添妆,何必眼红个孩子。”冯氏摇了摇头,轻声道,“你嫂子待你不错了,二丫头订的那家,你以为就你老爷,人家能瞧上?”
见二太太如今也不瞪眼睛了,服服帖帖地听自己说话,她只敛目低声道,“那家虽自己不显,然本家却是山东大族,族中做官的不知多少,延续了百年,这就是底蕴,不是看在你嫂子体面,断不能结亲你们家的。至于那哥儿,如今虽是秀才,我却听说文章极好,下一科必中的,到时就是举人,有家族支撑,熬几年高中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举人,姐夫也就是个举人呢。”二太太眼睛顿时就亮了。
冯氏下嫁的宋家,夫君中举后虽不曾再中,然而却也是城中数得出的有名望的人了,冯氏出门待客都极体面,不比她差些什么,听了日后自己女婿也能是举人,二太太就心里愿意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