庵中清苦,那是受罪的地方,听说还要自己打柴挑水,苦的很!她儿子,亲儿子!竟然不为自己求情,叫自己离开宋家,去庵里吃糠咽菜,过这样的苦日子。
“四妹妹吃了几年委屈,母亲就呆在庵里几年吧。”宋衍低声道。
二太太跌坐在地上,掩面哭起来,无助极了。
这样的惩罚,从宋衍的口中出来,远远比从自己口里出来有分量,也少了为难,大太太便点头。
“至于侄儿……”宋衍见大太太微微颔首,知道二太太的结果定了,便低头,默默地跪在了大太太的面前,就见外头有个浑身哆嗦的小厮提着一根重棍进来,宋衍这才抬头对大太太与夷安笑了笑,低声说道,“这些年虽有看顾四妹妹,然而到底叫妹妹委屈,叫伯娘信错了我。”
他方才没有如此请罪,就是恐大太太心疼他,心一软饶恕了母亲。
拿着情分算计伯娘的事儿,他做不出来。
夷安想到什么,霍然站起,惊声道,“三哥哥!”
“有错该罚,才是正道。”宋衍低声说道。
他话音刚落,那小厮已经闭着眼睛抡起了重棍,用了全力抽在了宋衍的背后!
单薄的少年口中闷哼了一声,往前一扑,却挺直了脊背,闭上眼睛由着那小厮一棍棍地抽在自己的身上,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,肺腑之间一片的血气,却叫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愧疚都变得缓和了许多。
“衍哥儿!”二太太见宋衍踉跄了一下,哭着扑到了儿子的面前,大声哭道,“你这是要母亲的命啊!”
“母亲也该知道些,孩儿被苛待后的心疼,”宋衍只脸色苍白地说道,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他见着母亲在他的面前哭,却想的是,大伯娘听见夷安受苦,心里也该是多么难过。
“都是该受的。”他低声释然地说道。
二太太正抱着宋衍哭,却见夷柔也跪在了面色动容的大太太的面前,从一旁的丫头手中取过来一个不小的匣子来,恭恭敬敬地奉在了大太太的眼前。
“这是这些年,母亲从四妹妹手里拿走的财物。”夷柔听见母亲尖叫了一声,却还是抬头,目光清明地与大太太说道,“这是大伯娘的东西,不该叫咱们侵占,大伯娘不回来,我恐四妹妹心软因此不敢给她,如今悉数奉还。”
“柔姐儿!”眼见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财物竟然叫夷柔还了回去,二太太几乎生无可恋,抓着夷柔的手尖声道,“你什么时候拿走的?!那是你的……”那是她闺女的嫁妆!
“这些都不是我的!”夷柔断然说道,“那是伯父伯娘拿在关外拼命换来的,如何能安之若素?母亲!错了,就是错了!”她抬头,见大太太伸手将那匣子收下,耳边是母亲的哀嚎,眼里就涌出了泪水,重重地将头磕在大太太的面前,哽咽道,“伯父伯娘信任咱们,将妹妹托付,是我们,我们辜负了!”
夷安闭了闭眼。
夷柔一直对她笑嘻嘻的,宋衍也并无异样,然而看着如今却叫她发现,原来这两个的心中,早就有了这样的决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