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藏书阁丢失了一本书，你们可知道是谁而为？”伏念站在诫沐阁的高台上，目光扫过跪坐在下面的儒生。
看着他们目光相对无言地摇了摇头，眉头紧皱，藏书楼的书大部分都是孤本，藏书楼丢了书本来在小圣贤庄就不是什么小事，可谁知偏偏丢掉竟然是那本。
这下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。
那本书不只是他就连张良颜路也是看过的，若说是有什么特别的，大概就是那人留下来的书。
可藏书楼并没有遗失别的书，并且书架上的书没有丝毫触碰过得痕迹，偷窃者想来也是早有预谋的，可知道那本书在儒家的，除了他和颜路张良，就只有卫庄，以及鱼肠......
伏念眸光暗了暗，若真是鱼肠，大概又是出什么事情了吧！
伏念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又看了看依旧端跪在下面的儒家诸位学子，满意地笑了笑，毕竟还没有经受风雨的磨砺，在这样的临危不乱已经不错了，虽说他是他们的老师。
“大清早的，怎么都聚集在这儿了啊，我说怎么没人啊！”一道清亮却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响起。
听着来人的声音，伏念眉头紧皱，有些不悦地看着对方，倒是没有把对方赶出去。
墨鸦对他的目光毫不理会，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旁边弹了弹衣袖，坐了下来，丝毫没有顾忌自己是外人。
看他熟练的模样伏念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，对着依旧跪坐在下面的儒家子弟摆了摆手，示意他们赶紧离开。
儒家也没有什么资质愚钝的人，接收到了自家老师的手势，礼仪不可废，对着伏念行礼嘴上念念有词整齐地喊道。
“学生先行告辞。”
说完一众人朝着不远处的木门走了出去，待他们走远之后，伏念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悠闲自在的墨鸦，看着对方那有些无礼的行为，刚要开口说教，便被墨鸦打断了。
“伏念先生啊！你们儒家一直是吃素的吗？”
墨鸦咬牙，想了想自己在小圣贤庄这几天的饮食，虽说素菜味道也不错，但是整整三天啊，一天三餐，别说是肉块了，他就连一粒肉末都没有看到过。
他是来小圣贤庄游玩，可不是来做和尚遭这份罪的！
接收到墨鸦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，伏念愣了愣，最近儒家的伙食中有什么问题吗？
看着对方那副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赖着不走了的神情，伏念皱着眉头想了想最近的饭食。
“红烧牛肉，清蒸鲈鱼，油炸排骨，怪味鸡，海参鲍鱼，油焖熊掌，帝俊阁下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没有问题，这叫没有问题吗？墨鸦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，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怪异。“你们这三天都是吃的这些？”再得到对方一记首肯的点头之后，墨鸦怒了，猛地起身大手一挥拍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。
“素炒香菇，水煮白菜，素炒匪菜，甘蓝炒香菇，清炖胡萝卜，蒸南瓜。”
恩？伏念看着眼看就要不保的木桌，眉宇间忧虑更甚。那可是紫檀木的，为了节省小圣贤庄的开支避免再买一张同样珍贵的木桌，最后还是好心地阻止了墨鸦。
“也许丁掌柜是以为你喜欢吃素呢？”伏念端起了不远处的茶盏轻抿了一口，试图安慰一下受伤的墨鸦，但是似乎没什么用。
听了伏念劝解的话，墨鸦本来心中有些平复的火苗又像是被人浇了汽油，又噌噌地涨了起来。
“老子可是杂食动物，虽说不拒绝吃素，三天一天三餐全吃素你试试？”墨鸦看了眼依旧淡定的伏念，拍了拍身下的桌子，于是手下的檀木桌华丽丽地牺牲了，墨鸦在心里给伏念打了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标签。
伏念沉默了，低头看了看已经从中间劈成两半的紫檀木桌，思索了起来，这木桌究竟还能不能再次回收利用呢？
墨鸦看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一时间竟然没词了，诫沐阁中一瞬间沉寂了下来。
最后由伏念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沉寂。“儒家的饭食都是丁掌柜定做的，虽说平日里丁掌柜为人有些毛毛躁躁，但是在吃食方面却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错的。”
这是不相信？墨鸦开口道。“还是伏念先生觉得我是在说谎！”
伏念对着他摇了摇头，表示自己信任他，看着对方一点儿都没变的脸色，无奈之下再度开口。
“饭食都是丁掌柜统一做好分成几份打发别人送上来的。”
“这么说我还要谢谢庖丁重新给我起了一锅？”盯着对方已经有些沉默的神色，墨鸦再次呼了口气说出来最后的证据了。
“起初我也是不相信，后来我去找了子房，发现他的吃食与我一样，便没有说什么，没想到今日前来拜会伏念先生，与先生交谈之下才发觉事态的不对劲。”
子房？莫明从墨鸦口中提到了自己的师弟，伏念也终于开始思索究竟有什么不对劲，原来师弟这些天的吃食也是素的吗？
对方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，不理会自己，墨鸦耸了耸肩打断了伏念的沉思。“伏念先生还没问你一大早叫这些儒生过来做什么呢？”
伏念看着对方满不在乎地喝了口茶，修长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，原来是找不到敲打的地方了吗？伏念感同身受地看了一眼位于墨鸦脚下已经阵亡了的紫檀木桌，再次沉默了。
伏念终于决定要死马当活马医，其实墨鸦这个盟友除了有时候有些不着调之外，其实还是蛮靠谱的。
无论如何，总之要尽快找到遗失的那本书，毕竟这可是那个人唯一留给小圣贤庄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了。
“小圣贤庄遗失了一本书。”看着依旧一脸不在乎的墨鸦，加重语气再度开口道。“是一本对儒家上下非常重要的书，也对子房意义非凡。”
墨鸦沉默，小圣贤庄丢失了一本书，对张良意义非凡，昨夜，藏书楼......谁能解释一下心中突然出现的心虚是怎么一回事？藏书楼，有点耳熟，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墨鸦陷入了沉思，一瞬间有了一些思绪，但想抓住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，于是墨鸦沉默了，连带着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伏念也沉默了，所以整个诫沐阁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。
“伏念啊！”墨鸦听着伏念应了一声，看着对方似乎是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突然的亲密，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。“藏书楼丢失的那本书是不是叫做《韩非子》？”
虽说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，但是依旧不妨碍墨鸦憧憬一下了。
“不错。”伏念疑惑地看向了墨鸦，一种略带审视的表情让墨鸦很不爽。“这话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。”
不怪伏念太过敏感而是墨鸦的问题太惹人怀疑了，就在伏念一遍遍用审视的目光全身上下扫描着墨鸦，墨鸦也终于开口，打算吐露真相了。“其实......可以先让我喝口水吗？”
虽说是疑问的语气，但是墨鸦的行为就是显得有些迫切了起来，还没等伏念开口或者点头，就迫切的运用内力化作了绳索给自己套了一杯茶，迫不及待地两三口灌了下去，之后甩了甩头发，想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。
“那本韩非子是我拿走的。”
“你就是偷书的那个小贼？”伏念询问道。倒是给墨鸦扣了一顶大帽子。
“真正的小偷另有其人，我只不过是光明正大地取走了罢了！”
他是将小圣贤庄当做自己家一样了吗？伏念再次沉默了。
“我只不过是光明正大地拿走了罢了，我走的是大门。”虽说离开的时候不是。强词夺理的墨鸦开口道。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的觉悟。
“子渝和师兄在诫沐阁聊什么啊！一大清早这么投机。”张良负手走了进来，看着对视的两人眼神中划过一丝疑惑，转眼间又消失殆尽，开口问道。
墨鸦对着张良点了点头，冲着张良喊了一声。“子房。”
“藏书楼潜入的小贼找到了。”伏念面无表情地冲着张良点了点头唤了一声。“师弟。”
“师兄。”张良对着伏念行礼，又看了眼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墨鸦，无奈地笑了笑，嘴上叹了口气，心中也是明白了。
低头看张良的表情，伏念也明白张良知道了，倒是没有在说什么，将问题推给了张良，眼角时不时地看向门外，似乎是在等些什么，眼神中划过一丝温柔与期待。
张良眼中划过有一丝了然，顺着他突然亮起来的目光看向了门外。
果然，身着铅白色衣衫的二师兄进来了，对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，唤了声“师兄，师弟，帝俊阁下。”之后便坐到了伏念手下最近的位置。
端的是温润如玉。
“你可以解释了。”张良温和的笑道。
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，墨鸦心道。面上却是灿笑道。“都说了不是我。”心中补充道，都说了只是光明正大地拿走了罢了。
“是赵高。”看着他们突然陷入了沉思，墨鸦语气顿了顿，再度开口道。“或者说是嬴政。”
“继续。”三人同时开口道。
听着张良有些平淡的语气，墨鸦心里暂时松了口气，抬头看了眼三人，心想这算是三堂会审吗？
“昨晚，我听到赵高那屋有什么动静，就去探察了一下。”
“他委派一名黑衣男子去藏书楼，并且给了他一张关于小圣贤庄的地图，红色的路线清楚地标明了从房舍到藏书楼的最短路线。”
“也是最为僻静的。”
小圣贤庄的地图，看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，墨鸦这番撞见，在一些程度上或许也称不上什么坏事，至少给了他们一些缓和的时间。
“他在藏书楼中翻翻找找，几乎每一本书都被他碰过，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。”墨鸦没有理会他们有些惊讶的神情再次开口道。“直冲目标。”
“被他带走的几页纸正是《韩非子》。”